_千旅

别名(小名):鳖八万
叶蓝不拆!依旧热恋!
写自己想写的

【全职/叶蓝】白衣

#2018叶修生快!

#13:00

#祝叶神生日快乐,荣耀属于你,平安喜乐也都属于你!






——正文——

青山莽莽,绿水潺潺。


便是深山的春也留不住了,最后的荼蘼开尽,枯败的残花无声没入草间,间或一声鸟啼杂着几声力不从心的虫鸣。


茶香袅袅从窗棂中飘出,转眼带着清淡香味的热气消散,落子声清脆,玛瑙琢磨出的圆润棋子在棋盘上悠悠转了一周,尘埃落定。


“哎……转眼又是一年春去时啊……”


茶盏轻碰,续了胡子、端的是一把高深莫测世外高人模样的魏琛似有所感地叹气,摇头感慨状,将温度正好的茶水一饮而尽。


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双手拢在袖中,一身鸦青锦衣未有繁琐纹样,仅袖口、腰带和衣摆上用金银两色丝线绣出简单的飞鸟图纹,富家纨绔公子模样地斜倚在桌边,睨着魏琛牛嚼牡丹的饮茶架势。


“输了子,还要祸害我的茶,你当真是闲得很?”


魏琛被噎了一句,冲着男人直翻白眼,一副不死不休的态度:“还不是你那些个破事惹的!要不是咱们苏姑娘当这个甩手掌柜,我还不乐意跟你对付呢!”


“上月的账算清楚了?这个月的月银都拨下去了?酒宴的采买单子定了?”叶修抬眼,修长的食指在杯壁上摩挲两下,勾了嘴角,“魏掌事?”


“滚你爷爷的掌事!”魏琛一怒之下就要掀了他这装模作样的方桌,却被叶修一指摁住,不得动弹。


叶修心疼地啧啧两声:“这可都是值钱玩意儿,将来咱们入不敷出了,全靠它们卖个好价钱的,你可别给我折腾坏了。”


“摆你的花架子去!转眼你的生辰到日子了,就让武林的正派人士攻上来杀个痛快,再一把火烧个干净,看你找谁哭去!”魏琛气得跳脚,真是悔极了,当初就不该听这人的,现在倒是成了名门大派,可偏偏前头还要加个“邪魔歪道”四个大字。


虽然教派已经隐山不出好一阵子了,可架不住总被“正派人士”惦记,生怕他们哪天不开心就杀下山去。


月底就是叶修这教主的生辰,这混账东西偏生不安分,把请帖都塞到武林盟主鼻子底下去了,大请各派能人志士。


魏琛这几天和陈果他们真是愁白了头发,问问叶修亲妹子苏沐橙,这小丫头跟她哥一样鬼精鬼精,转头就把人忽悠忘了。


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近了,山上的大小魔头们心里都是无比惶恐,这才求魏琛魏长老出马,探探教主的口风。


叶修听到这句哪里会不懂他的意思,也不跟他含糊,将原先放在桌边的几封拆过的信都递了过去。


“我们也总不能成天被人喊打喊杀,又没做什么穷凶极恶的事,不过是分了杯羹,破了当下的局势,没必要跟他们把关系闹得这么僵。”


魏琛拆了信来看,微草山庄、蓝雨教、轮回阁等等叫得上名号的江湖大门派都在其中,甚至连皇族韩氏都应邀在列。


他颠了颠这些信纸,心里有了决断:“就是说讲和了?”


“便是如此。”叶修一脸惬意地抿了口茶,示意魏琛可以请安告退。


魏琛强忍住“呸”他一口的冲动,腹诽当时兴欣教初建时,这位教主可是跟人家宗门抢了不少秘宝灵药,甚至连别家宗门的小弟子都敢抢在自己座下,这要是能讲和才奇了怪了!

 


兴欣在山中立教之后,便不曾大开山门,这确乎头一遭,让浩浩荡荡的武林盟人见识了一下他们魔教的风格和气派。


各派都只派了代表带着丰厚的贺礼前来,而排在江湖风云榜上的一个都不曾到场,顿时叫兴欣减了压力,足见武林盟想要与兴欣讲和的诚意。


蓝雨教指派了教门管辖之下的情报机构,蓝溪阁的阁主梁易春前来,比起其他一箱一箱抬进山门的贺礼来说,蓝溪阁给出的礼物着实特别。


大红的绸缎严严实实地盖住了鸟笼样子的铁笼,笼子极大,约莫一人高,两人合抱的长度,由四名武夫抬着,隐约听见里头有锁链相碰的声响。


坐在厅堂主位上的叶修端茶的手一顿,好整以暇地瞧着梁易春和身后几个跟着的人跨步迈了进来。


“蓝雨,蓝溪阁特来向叶教主贺寿。”


梁易春的年纪其实与叶修差不了多少,甚至看上去还是叶修年轻些许,祝寿的吉祥话只挑不出错的说了几句,便被人引着入了座。


那笼子从侧门绕着,一路抬进了叶修住的东院。


给魔教教主送礼,无外乎钱财或者美人,蓝溪阁的贺礼一看不由得让人猜想是抬了个绝世美人过来。


方锐心里起了鬼主意,反正论天下武功,还没有能盖到叶修头上去的,就算有也是名声赫赫,断不会是被笼子锁住之辈,远远地瞧见那笼子,方锐立刻起了声,指挥着武夫将笼子抬进叶修的房间里。


“我可真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啊教主!”方锐笑起来,端的是善良无害的孩子模样,一点都看不出在打什么坏主意,“今晚上美人在怀可一定要记得好兄弟!”


叶修不知道方锐背着自己折腾了什么,这一顿酒宴表面上看算是宾主尽欢,叶修本身不胜酒力,可他内力深厚,运气一周就能将酒气尽数散去,非常给面子地一直等到宴会结束,才把接下来的任务交派给陈果几人。


“帮我盯着点,别让他们弄出什么幺蛾子。”叶修离席前同苏沐橙耳语道。


苏沐橙笑着应了,心里还惦记着方才抬进去的笼子,拽了叶修一把:“那你今晚上要好好享受了?”


享受什么!


叶修哭笑不得,他可不信会有这么好的事情,还会有巴巴送身份干净的人到自己床上来的,有这么个机会能把人送进来,还不得好好把握住探听点教内秘闻?


他心里考量颇多,难得走了回神,推门乍一眼瞧见那大红布盖着的玩意儿,顿了片刻,又把门合上再开了一次。


确确实实的,眼睛也没花,叶修被气笑了,嘟囔着骂方锐一句“个废物点心”,抬脚就要把这笼子拎着丢出去。


刚单手把它提起来,盖着的布先一步滑了下去,露出关在里面人的模样。


房中尚未点灯,借着廊上那一盏随风摇曳的昏暗烛火,最先看清的是从栏杆间滑下来的白色衣角。


叶修抓着笼子一侧的栏杆,里头的人顺着撞到另一侧,依旧闭着眼睛尚未清醒,一身白衣在昏暗的房里尤为显眼,随后凭借着过人的眼里,叶修瞧见了锁在对方手腕上的铁链子,甚至比那手腕还粗上几分。


笼中人约莫弱冠之年,睡得并不安稳,不安地皱起了眉头,显露出几分不谙世事的少年模样,五官是极好看秀气的,看上去是个富养在家中的幺儿,衣衫素白、料子却一看就是价值不菲,衬得小少爷面如冠玉,可惜不知怎么,唇色太浅,像是受了重伤失血过多的憔悴相貌。


“嘶——”叶修倒吸一口冷气,匆忙将笼子摆正放好,手掌一推,将门关了个严实,转头在床上盘腿打坐起来,紧皱起眉头,实在无法理解为何自己会收到这样的贺礼。


 

蓝河只觉头昏脑胀,浑身被碾过一般,手臂胀痛无力,勉强撑了撑眼皮,模糊地看见眼前竖着根根栏杆,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年。


他费力地捂住胳膊,昏迷前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,记得自己同其他分阁主一起被叫去主阁讨论魔教教主生辰之礼,离开主阁后,是被杨岸叫去了……


如今自己这副模样,看样子确乎是踩进对方挖的陷阱里了,一面暗自恼怒自己的不长心眼,随随便便又被摆了一道;一面总算是警惕起自己的处境来。


屋子内布置简单干净,但看得出有人常住,并不是酒楼客栈等地,也不是乱七八糟的花街柳巷,莫名的,蓝河略略松了口气。


借着身后的栏杆,缓慢坐直了身体,他伸手发现自己的随身的长剑被卸了,藏在袖中的匕首、绑在腿侧的短刀都消失得一干二净。


屋外日光明媚,约莫是巳时,蓝河掐着手指,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,一动腕上的链子便叮当作响,一贯好脾气、好脸色的蓝河终是黑了脸。


叶修推门进来,就瞧见小少爷沉着脸色,正拽着链子暗自施力,然而毫无作用,玄铁打的链子不动丝毫。


“别费劲了。”叶修话音刚落,骤然绷紧了肌肉,眼神微冷,迸发出随时会冲上去扼住对方咽喉的威慑力。


蓝河也是出于本能,突然有人在自己身后出声,立刻就伸手去碰袖子里的匕首,可惜摸了个空,就是这个停顿,让叶修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。


叶修将手里端着的肉粥和包子放在桌上,转身蹲身和蓝河面面相觑。


“刚才你是想杀了我吧?杀气不错。”叶修伸手探进笼子,想去摸蓝河的脉门,却被躲了开来,他也不介意,转而捏了一把蓝河尚未避开的下巴,“你身上的东西应该都被搜走了,不然进不了这里。想起是谁把你塞过来的吗?”


“这里是……”


“兴欣,怎么着?别告诉我你失忆了。”


蓝河摁了摁胀痛的额角,看见叶修身上的锦衣,心里有了猜测:“您,您是叶教主?”


“叫我叶修就成。”叶修毫无魔教教主的架子,将衣摆一掀,端坐在蓝河对面的地上,“你呢,叫什么?哪家的小公子?”


警惕地看了一眼兴味盎然的叶修,蓝河也知自己身份并不能瞒下多久,自己如何会被送到魔教也是个问题,何况叶修武功远远在他之上,隐瞒根本没什么好果子吃。


“蓝河,蓝溪阁的。”


再细却不能说了,否则被魔教之人知道自己好歹是个大门派的分阁主,还被自己人摆了一道,面子都无处可搁。


“还请叶教主将我放了去,好叫我……”


他话还没说完,就被叶修似笑非笑的表情震了一下,心里暗自揣摩此人到底怀着什么目的,为何作出这般不怀好意的样子。


叶修不知存了什么心思,见小少爷这副恭敬肃穆的模样,忍不住就想逗逗他,便也跟着拉下脸,冷冷道:“放你离开?你可知你是以何种身份来此处的?”


不管何种身份,看着铁笼子就知道是蓝河不想知道的那几种,他讷讷不言,有些局促地看着这位“阴晴不定”的魔教教主。


只见叶修凑近他耳畔,刻意压低了嗓音,略带笑意道:“你可是我的生辰贺礼,你跑了,我该拆什么礼物去?”


蓝河心头大惊,那双猫儿似的眼睛瞪得滚圆,眨也不眨地盯住叶修不放,像极了炸了毛的猫崽子。


“教主莫要顽笑!”


“我从不开玩笑。”叶修故作严肃。


蓝河眼前一黑,便觉天旋地转,自己如今的身份明了了,当做贺礼送出来的,分明只能做个放在身边逗玩的小宠,从蓝溪阁分阁主一下跌落如此身份,叫他如何不惊不恐?


 

蓝河被叶修逗得惨了,连着两日不吃不喝,更是不敢闭眼,最后眼眶凹陷着,还死死瞪着叶修,仿佛生怕这人突然行不轨之事。


叶修也是怕了他了,只好向苏沐橙求助,好说歹说才让蓝河相信一切都是误会一场——叶修没有纳宠的念头,蓝河也不会受到折辱。


“胆子还真小。”叶修笑着抱臂倚在小榻上,看着蓝河盘腿坐在床上,狼吞虎咽地扒着碗里那厚厚的米粥。


蓝河闻言,也顾不上自己实力不如人,抬首露出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,又匆忙低下脑袋去喝粥,像极了受伤后刚被救起的狼崽子。


叶修自知理亏,安静地等着他吃完,这才说起正事。


虽然确实应该放了蓝河,毕竟兴欣也不会干掳人的勾当,但是显然蓝溪阁内部有人想要除掉蓝河,按照蓝河所言,梁易春于他是如父如兄,断不会构陷他,恐怕蓝溪阁其他人也被蒙在鼓里,不知蓝河去向。可是叶修派下山的探子却从未带来寻找蓝河的消息。


“你现在回去只怕会打草惊蛇,一不小心又一脚踩进对方的陷阱里,一命呜呼了。”


被小看的蓝河心里不服,但不敢当面反驳,只好小声嘟囔:“一朝被蛇咬,我可不会再犯这错误……小看谁呢?”


叶修耳力过人,只要不是在心里说,同个屋子里,还是能听个一清二楚,顿时失笑:“小看你啊,除了你这里还有其他人吗?”


蓝河气得脸色通红,背过身打坐运动,打定主意不去理会这位自来熟魔教教主大人。


“看样子我不得不送佛送到西了。”叶修瞧见他的耳朵动了动,故意扬声,“你且在这儿住上些时日,武林大会不日将在你们蓝雨召开,到时你便随我一道去,顺便好好想想你要怎么报复回去。如何?”


这主意完全是站在蓝河的角度上,叶修既保了他这些日子的安稳,也暗示答应了会帮忙,蓝河本来就性子软,一听这意见,心里便觉得对不住叶修,还给人家添了麻烦,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身在“魔窟”的现实。


“那、那就叨扰您了。”蓝河微微低头,叶修没有错过少年骤然通红的耳朵。


他挑眉笑笑,不再言语,心里百转千回,想到教内新加入的后辈还尚未有人教导入门功法,天下武功虽千姿百态,但殊途共归,共出一脉,最基本的吐纳等功法都是共通的,既然有个本事还不差的自己送上了门,那便……


第二日,叶修便同蓝河说,允了他四处走动,兴欣没有所谓的禁地,就连教主的“闺房”都进过了,其余的更不必拦着,当然还是除却几位姑娘的卧房的,蓝河向来重礼,自然知道避嫌,就算叶修不提醒,他也不会唐突几位姑娘。


山中生活枯燥,蓝河早起练剑,还用的是叶修给他找来的不具名宝剑,削铁如泥,只可惜无名,出处也不为人所知。


练剑之后,会被叶修拉着去外门,那里新入门的小弟子全都是懵懂无知的新人,最开始就连马步都扎不稳,蓝河顶着叶修殷切的目光,硬着头皮教导了这帮小崽子们几天,转眼就被缠上了,就算不去,也会有小弟子差内门的师兄来请蓝河出去……


“哎,可真是帮大忙了。”叶修坐在树上,托着腮,满脸笑意地看着树下,被小弟子们围住的蓝河,自言自语道,“倒真是乖……”


蓝河心系蓝雨,但被牵绊无法脱身,心里虽然着急,却不表现出来,每日安安稳稳的过,难得享受如此安稳惬意的日子,想起武林大会的日期日益逼近,不知不觉竟有点不舍。


他发了一会儿呆,立刻懊恼地敲着额头,摇了摇脑袋将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都甩出去,恰时叶修拎着个布包晃了进来。


“在想什么?”


叶修从不同蓝河客气,自从蓝河来了之后,他还借口影响不好,把蓝河拘在自己的屋子里,没有给他分派别的房间,两人已经同住不少时日,算是熟悉。


他进门看见蓝河正托腮沉思,好笑地凑到他面前,同他碰着了鼻尖。


蓝河又闹了个大红脸,慌忙往后仰,推着叶修的脸:“你作甚?”


“给你送月银。”叶修把布包放在蓝河面前,当着他的面拆了开来,里头是一包银子和两套雪锦的成衣。


这些日子蓝河没有换洗衣服,都是直接穿叶修的,每天裹在大了几分的深色衣裳里,板着脸看上去像个老夫子似的。


叶修便起了心思,特地让魏琛下山采买的时候,给蓝河扯个好点的布料做了两身。


蓝河吃住都在兴欣,没想到自己还能拿到月银和新衣裳,一时不知该怎么说,手放在丝滑的布料上,猜到了这料子必定价值不菲。


“我不能要。”蓝河把它们推了回去,别过脸,有些无措,“已经很麻烦你们了,不能再收这些东西。”


叶修自然知道他的疑虑,顺从地把银子揣回了自己袖袋之中,又把衣服给他:“当你欠着的,你该不会还想穿我的?这些日子一帆他们可都问我了,你穿着我的衣服,是不是我的……”


蓝河脸色登时从红到白,又从白到黑,转了个遍,连忙捂住叶修的嘴。


“我知道了!知道了!”


 

在兴欣住了好些时日,蓝河心中困惑愈加深了,他每日同魔教教主同吃同住,可根本不觉得这人是个“魔教”做派。


兴欣上下,除了没大门派的那些规矩之外,也看不出会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。蓝河原先以为他们都是装给自己看的,可是等他偷偷去各院弟子那儿窥探一圈之后,才发现这儿真称不上“魔窟”。


不提乔一帆的谦逊有礼,就连包荣兴这个被盛传为肆意妄为的“魔头”也不曾做过什么饮血啖肉的事情,顶多是说话做事跳脱了些,有时候连叶修都压不住。


他又没有立场直接去问,只好憋在心里,偶尔看向叶修,眼里带了几分忧怨罢了。


叶修被他盯着后背发毛,可蓝河还是没有自知之明,捻着一颗棋子在指尖,望向对面的叶修,直勾勾的。


“你这么看我……”叶修顿了一下,伸手从他那儿救下快被捻掉一层皮棋子,“若是不想走了,那直说便是,我让老魏给你块牌子就成,不至于如此心神不定。”


“谁心神不定了!”蓝河随手抓起一把棋子冲叶修丢过去,这都是常态,两人只要面对面,甭管下棋还是喝茶,周遭的物件就没有不被波及的。


叶修不把他的招数放眼里,手指四两拨千斤地将来势汹汹的“暗器”挑了开去,还状作认真地评点一句:“掷出的时机不对,后劲儿也卸了,是内力还没恢复?”


“恢复了。”蓝河嘟囔一句,自己同叶修的本事天差地别,不被看得上也在意料之中,顿时萎靡下来,蔫蔫地敲着棋盘,更加心不在焉。


若是兴欣其他人在场见了,保管要腹诽蓝河本事大,叶修对自己的棋子棋盘宝贝得紧,还没有谁能同蓝河这样折腾还不被丢出门去的。


叶修把棋子收好,给蓝河的茶盏了沏了杯热的:“不说出来让我帮你参谋参谋?”


蓝河警觉地抬头看他,发现叶修一脸坦荡,便知他说得不是客气话,心里回转了几圈,终于把困扰自己多时的问题抛给了他。


没料想叶修却眉头一皱,本来扬起的嘴角顿时垮了下去,严肃板正的模样看向蓝河,他无奈地叹了口气,摊手无辜道:“你问倒我了,我也不知道,明明咱们兴欣都是好孩子……”


“呸!”


进来送账本的魏琛终于顺利地“呸”了出来,一脸嫌弃地瞅着叶修,把账本往他面前一丢,转头就去勾住蓝河。


“走走走,魏哥跟你讲讲,别听这老不修的东西瞎咧咧。”


蓝河被他拽着往外走,回头瞧见叶修攥着账簿,孤苦无依地、眼巴巴地看着自己,心上鼓声雷雷,忙挣开了魏琛:“魏、魏兄,您先行,我一会儿就过去。”


魏琛额角一跳,若有所思地把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儿,盯得蓝河满脸不自在,才拉长了声音“哦”着出去。


白衣的少年手指绞着袖子,将柔软的布料绞得惨不忍睹,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子染了淡淡的绯红:“你先忙,一会儿过来叫你吃饭……”


“还要一会儿啊——”叶修拉长了调子,托腮看着蓝河,“说好陪我下棋的,哎,走吧走吧,走光了才好!”


今日恰巧,其他人都下山去逛庙会了,留下一个要算账的魏琛,和完全被蒙在鼓里的叶修,蓝河倒是不想下山,才主动要求留着守山。


因为叶修一副被背弃的样子,蓝河心一软便答应什么都不做,单单陪他一天,然而现在实在好奇兴欣被叫作魔教的缘由,不得不去找魏琛。


“我、我定速去速回。”蓝河满脸不忍,咬着牙狠心转身,只听身后叶修一声长叹,苦着脸运起轻功,轻巧地跃上树梢,借力一跳,登时消失在叶修的视线里。


叶修将账本摊了开来,正煮着的茶水开了,咕噜噜地冒着热气,他笑着摇摇头,不自觉捻了捻手指。


说什么都信,倒是个好“欺负”的。


 

本次武林盛会的举办地正好是在蓝雨,蓝河同叶修商量了,他随兴欣的一道去,在到蓝雨前一日分别,叶修带人去主宗,蓝河自己赴往蓝溪阁分阁处理事务。


“当真不需我帮忙?”叶修倚着马车车厢,没骨头的样子。


蓝河脊背挺直,坐得端正:“不用的,我能处理好。”


反正对方是谁、什么目的,等到了蓝溪阁一看情况大致就能猜到个八九分,何况这些日子已经很麻烦叶修了,不好再给他添麻烦。


叶修听他说完,便开始闭目养神,不再和蓝河再说一句话。


这让蓝河有些无措,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,只好直挺挺地坐着,揣摩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错事。


忽而记起自己还欠着叶修几身衣服的银钱,便自觉已经掌握了真相,匆忙表态:“那个,银子我会还你的,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之后,就去主宗找你,我、我去找魏兄把账算清楚……”


越说声音越低,战战兢兢地看着面色不改的叶修,总觉得狭小的车厢里气压越发低了。


“既然已经回了自己的门派,跟我们这种邪魔歪道撇清关系也是自然的,不过银子不用给,你教了那帮小崽子几天,都抵了。”


叶修并未睁眼,语气也淡淡的,蓝河局促不已,他张了张嘴,却不知要怎么回答,来回几次,只好缩了缩,尽量避开了叶修。


“师尊。”乔一帆得了应许,掀开帘子对叶修行了一礼,之后看向蓝河,“前头十里就是蓝溪阁了……”


他话还没说完,蓝河立刻站了起来,匆忙之间,脑袋“咚”地撞上了车顶,痛得他咧嘴倒吸一口冷气,对上叶修平静无波的眼神,更加慌张。


“那便到这儿吧,多谢叶教主这几日的照拂,在下……”说着就冲叶修抱拳躬身。


叶修手指一点,就有一阵力道托着蓝河的手臂不让他行礼。


“叶某受不起,就此别过。蓝大侠好自为之。”说完合掌一推,就把蓝河送下了车。


蓝河呆愣地看着厚重的车帘落下合上,掩住了之后男人的身形,最后看见的是一晃而过、落在膝头的手。


一行人加急从蓝河面前驶离,苏沐橙从后头的马车上一跃而出,三两下钻进叶修的车厢里,笑嘻嘻地瞧他的脸。


“你在生气?”


“不曾。”


“那就是在生气了,每次你生气就装得特别自然。”苏沐橙挑着小案的果子吃,剥了个橘子递给他,“你要想把人留下,那就留咯,手都松了,还跟自己置气,你又不是小孩子了!”


叶修一贯怀疑自家妹子会读心秘术,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总被戳了个一干二净,还无法反驳,便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脑袋。


“帮我记着,蓝雨还欠我一份生辰礼。”


蓝河被当成礼物送进兴欣,现在他跑了,蓝雨不就算欠了他叶修的。

 


再说蓝河,他离开兴欣之后,并没有从蓝溪阁正门进入,而是避开守卫,偷溜进了梁易春的房里。


梁易春正好就在房内,看见蓝河熟门熟路地翻窗进来,暗自好笑:“舍得回来了?”


“什么?”蓝河毫不知情地眨眨眼睛,不知道阁主这是什么意思。


“不是说要去西南走走,还怕你在大会前赶不回来,我还叫系舟去给你送信,你倒是先回来了。”


“去什么西南!”蓝河便知道了,有人谎报了自己的踪迹,瞒天过海。


气急之下,再无保留地把来龙去脉都同梁易春说了,只是小心地掩饰了自己在兴欣过得日子,只说叶修并未为难自己。


梁易春也不曾料到自己的心腹会被人设计陷害,自己还完全蒙在鼓里,顿时冷下脸。


“本打算送去兴欣的是对红珊瑚雕,可杨岸却说江南新选出的花魁名动天下,可以买来当做贺礼……他倒是好计谋,用这种法子折辱你。”梁易春面色冷然,捏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,“你当真无事?”


蓝河张开手臂任他打量:“真的真的!你别担心,倒是杨岸怎么处理?”


“他本事不错,今次在大会上也被选中上台一比。”


“那我也要去!”


“胡闹!”梁易春一拍桌子,蓝河与杨岸心性截然不同,若是同台比武,蓝河胜算并不大,何况杨岸打定主意要对付蓝河,台上会发生什么谁也料不到。


一时想不出什么主意,梁易春挥手让蓝河先回去休息,剩下的他会想办法解决。


蓝河心大,这件事已经解决了一半,便施施然回了自己的房间,满心欢喜地往床上一扑,骤然想起还有个生气的叶修,顿时头大。


他在床上翻来覆去,如何都无法入睡,脑子里全是叶修懒洋洋、提不起劲的模样。


想着他束发的玉筒,想着他衣服上绣着的飞鸟,想着他转身时飞扬的衣摆。


托腮淡笑,闭目养神,皱眉深思,还有不怀好意地突然凑近,衣上的茶香和温热的鼻息,甚至是同床共枕时突然孩子气地一把扯开枕头……


“果然是魔教教主!”蓝河一跃而起,涨得脸色通红,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广袖,上面用银线绣了水纹,同蓝雨的标志相似,“还说不知,这种摄人心魂的邪术除了魔教功法,还怎么解释!”


说罢,气鼓鼓地跳起来,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出所有的积蓄:“果然要断清关系,不然早晚被引得走火入魔。”


正当他盘算自己财产的时候,门被叩响,梁易春脸色冰冷,黑沉着迈步进了蓝河的房间。


“怎么了?”


“你还问我怎么了?”梁易春今天不知第几次拍桌子,“叶修找上门来说,我们蓝溪阁送的生辰礼自己跑了,现在正在找我要说法,蓝河你实话告诉我,你同他……”


“没有!没有!没有!”


蓝河像是被踩中了尾巴,急得想抓起长剑就跟叶修斗个你死我活,这人怎么又随便说话,果然是“邪魔歪道”!


看他这模样,梁易春心都凉了,蓝河在几个分阁主之中,年纪最小,还是个被他捡回来的孤儿,从小被哥哥们看护着长大,突然之间就被……


蓝河猜不到梁易春在想什么,恼怒地把自己的积蓄一包:“这件事你不用管,我自己去跟他说清楚!”


怕是说不清楚了,梁易春看着蓝河离开的背影,无奈地摇了摇头,宛如看着孩子长大后要离家远走的老父亲。


好在蓝河并没有被掳走,不多时就又抱着那个布包回来了,只是看上去气性更大,甚至扬言明日要同叶修在大会的擂台上一比高下。


 

叶修深居简出,除却可以同他一较高下的高手,很多人都不曾见过他本尊。


因此当叶修独自溜达到蓝河身边坐下时,其他人都只当他是蓝河在江湖里认识的好友,并不把他和远处兴欣一席之中的空位联系起来。


“你来作甚?”蓝河刚要跳起来,被摁着肩膀压在了座位上,“兴欣的坐席安排在那儿!”


叶修高深莫测地掸了掸衣上的灰尘:“我也不瞎,看得见。”


蓝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,气得鼓起了脸,又被叶修伸出的手指戳了个瘪。


“在那儿施展不开,没人敢来挑战,无趣得紧。”叶修今日特地打扮过,没有穿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锦衣,而是换上了深色的麻布衣裳,连束发的玉筒都换成了随便扯的布条。


蓝河看不惯他这样子,从袖中摸出一条浅蓝的发带递给他:“不修边幅的,若是一会儿你的身份暴露了,给兴欣丢了面子,陈姑娘非回去罚你月银不可!”


在兴欣,即使是叶修也要按贡献拿月例,他还拿这事儿与蓝河顽笑过,蓝河当真以为他日子过得不好,便偷偷下山将身上的玉佩当了给他。虽然之后叶修又把玉佩赎了回来,但每每总要把事情提几遍逗蓝河。


“那就全靠蓝河大侠接济了!”叶修老不正经地冲他抱拳,在蓝河发作前,主动矮了一头,让蓝河帮着他束发。


蓝河和他住习惯了,早晨起来偶尔也会帮着他束发,便不觉有什么不对,一面小声碎碎念着,一面熟练地将布条换成了发带。


丝毫没有察觉蓝溪阁其余一众的目光。


叶修虽然心里清楚,但也不点破,同蓝河一道坐好,只等那位杨岸上台后,再做进一步打算。


果不其然,杨岸从始至终都盯着蓝河这个方向,蓝河本以为是冲着自己的,正要起身,只见杨岸高傲地冲叶修拱了拱手,请了叶修比斗。


蓝河的表情一瞬间有点扭曲,顿时不知道该拍腿叫好还是先可怜一下杨岸。


杨岸见他这副样子,以为自己做对了,他如果和蓝河比武,胜率大约是五五开,本来还有些犹豫,但是一见蓝河身边坐了个不曾见过的男人,又看他们动作亲昵,猜测这男人怕是蓝河的相好,便主动邀约,想打脸打一双。


可万万不曾料到,自己今日竟是碰上了个硬茬子。


叶修向来尊重对手,除了遇上和蓝河打闹的时候,面对这堂堂正正的邀约,自然全力以赴。


杨岸起手长剑一刺,使上了七分力,没人看见叶修如何动,只见他脚步一侧,翩翩然地侧躲了开来,慢悠悠地拔出了背在身上的大伞。


蓝河心里一跳,他知道叶修的武器是这把与众不同的伞,可从未见他拔出来使过,不禁直起了后背,眼巴巴地盯着台中央的男人。


一场比武甚至不出几息,在叶修打开千机伞之后,杨岸的败局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了。


蓝河看直了眼,只觉叶修武功实在高深莫测,叫人难以望其项背,只能看见那身玄衣被风鼓起,袖上的暗红色飞鸟几欲振翅而起。


叶修借着杨岸的旋踢,一跃而起,在空中扭身将千机伞向前一刺,直中杨岸肩头,顿时血流如注,他翻身再躲过对方发狠地冲撞,双脚落地,利落地蹲身一记扫堂腿将重心不稳的杨岸踢倒在地。


此时千机伞恢复正常的伞模样,撑开抵在肩上,伞尖沾着的血珠子顺着伞骨,悄然无声地滴在了石台上。


叶修默然地回身,撑着伞,目光凝视着木然的蓝河,勾了勾唇角。


蓝河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捂住了心口,那如擂鼓的心跳声,聒噪得一直压过了欢呼喝彩的周遭。


世界偌大,此时仿佛只剩下了台上的叶修。


 

叶修下台本想去找蓝河,却被陈果在半道上截住了,被拧着耳朵,毫无教主风姿地拽回了兴欣的坐席,再次引起轩然大波后,默默地不再作夭。


等陈果放松了看着,叶修再去找蓝河时,却发现那人不知何时消失在人群之中,蓝溪阁的席位上空出了一个座位,空荡荡的,极其刺眼。


跟苏沐橙小声知会一句,就趁着陈果没看见的时候,偷溜了开去,跑远了似乎还听到陈果发怒的声音。


不过目前来看,还是找蓝河重要一些。


蓝雨主宗建于溪山山顶,三侧临崖,皆被葱葱林木包围,蓝河最喜欢去南侧崖边那棵枯死的老树上小坐。


枯木深黑,四周光秃毫无生机,还面着高耸陡峭的深崖,平时极少有人来访。


当身后有脚步声出现的时候,蓝河后背紧绷,找回来的匕首在袖中被牢牢握紧,随时都会被掷出去。


“你在这儿?”


叶修的声音让蓝河松了口气,又突然提起了心,不知该怎么回应。


好在叶修还未发现他的不对之处,自顾自地说:“这儿有什么好的?不去看比武了?”


蓝河没回答这个问题,转而移开话题,问他:“你不是说我们蓝溪阁欠你一份贺礼吗?你当真想要?”


“自然要的。”叶修抱臂倚着另一棵树,看着蓝河裹在白衣之中的腰,被腰带束着,远看细瘦得用手掌就可以环住。


只见蓝河手撑着树干,脚步一点,从那头跃至叶修面前,长发无法控制地向前一送,在叶修面上一扫而过,可叶修却毫不闪躲,任凭带着清香的黑发在脸上拂过。


蓝河从袖中取出一块玉料,只做简单的打磨,浑圆一体,宛如羊脂般细腻,一触手还带着蓝河的温度。


“这个给你,算赔礼。”


这块玉是蓝河花了大价钱砸下来的,成色极好,原本想当压箱底的传家宝,现在不知怎么就当礼物送了出去。


叶修也不跟他客气,反正蓝河没有露出心疼的目光,就坦然地收下了,转手又递了一条金子打的、小指粗细的鱼配饰给蓝河:“那我给你这个。”


“送我作甚?”蓝河接下来,好奇地打量着这条金灿灿的小鱼。


叶修把玉揣好了,确保一会儿不会被蓝河再抢走,还把金鱼挂在蓝河的脖子上之后,才有开口的打算。


“金玉良缘嘛。”


白衣的少年耳根子红了个彻底,抵着脑袋,再也说不出一句话。

——END——

 古风苦手写到绝望,终于完成了orz

希望大家喜欢

希望老叶喜欢orz

老叶生日快乐啊!!!

你是最帅的!鳖鳖永远爱你!比心!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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